飛咻【二重奏】

 防彈第一高級中學是一所男校，亦是具有百年歷史的明星學校，位處首爾都會圈，莘莘學子無不趨之若鶩。本校入學管道可依循一般大考採計學科分數排名，亦可用藝術考試取得入學資格，或是提供全國性或世界級競賽得獎證明進行甄試。正因如此，本校學生具備多樣化的才能，期透過在校三年的各項學科、術科競賽與社團活動，激盪出學生的更多可能…… 

「這影片什麼時候結束啊……」禮堂底下的學生A不耐地和旁邊的同學抱怨。

 

「為了增加我們對學校的認同感，我猜可能還有613分鐘喔哈哈哈～唉唷這幾天新生訓練不用上課不是很好嗎？」學生B開玩笑地說著。此時投影幕上突然出現某個人的照片。

 

「欸欸欸！那不是閔玧其學長嗎？」

 

「真的欸！哇靠他這麼猛的嗎？」

 

「你不知道？當初以新一代音樂神童、鋼琴天才稱號，登上國內外各大媒體版面的就是他啊。」

 

儘管禮堂現場的高一學弟們都因為介紹傑出學生時，出現閔玧其的瞬間而沸騰了，玩鬧地吹口哨、吶喊著：「學長好帥！」、「學長我愛你！」、「玧其是我的！」、「閔玧其娶我！」、「我要控告閔玧其偷走我的心！」，但閔玧其本人倒是對這一切感到興致缺缺，頻打哈欠，似乎群眾們激動的對象不是他，正在講台旁等候上台。

 

當新生訓練進到下一階段社團介紹影片時，台下的稚嫩小學弟們又再次驚呼了，哪有人可以身兼兩個社團的社長，還不影響學業的啦……

 

首先是鋼琴社，不意外地是閔玧其上台代表介紹，只知道他說了一句話：「來鋼琴社吧！有我在。」學弟們像瘋了似的，不斷吶喊閔玧其！閔玧其！閔玧其！好不容易在教官們勸說之下消停點了，沒想到緊接著登場的社團竟然是熱音社。閔玧其再次登場，和其他社員上台布置樂器設備，台下又再次沸騰了，那可是有閔玧其在的熱音社耶！等一切就緒，玧其雙手在空中敲打著鼓棒，３、２、１，強勢宣告這將是一場熱血的演出。果不其然，底下觀眾情緒被奔放且激昂的音樂帶動著，無一刻冷場。然而等熱音社成員們在熱烈掌聲中鞠躬下台後，台下開始紛紛討論著那個傳說……

 

相傳一年前，閔玧其剛入學沒多久，因為年少成名，頂著鋼琴天才的稱號太過刺眼，某些學長看他不爽，想找個由頭挫挫他的銳氣。某次玧其和同學路過球場旁，被當時籃球社學長看到，便故意起事，說了些挑釁的話，指名要和閔玧其單挑投籃。當下學長和同學們都讓閔玧其道個歉趕緊離開就好，沒想到他並未照做，反而馬上隨口應下了。這下可好，一個只會彈鋼琴的人，別說會打籃球了，就連碰籃球都應盡量避免，萬一手指受傷了，鋼琴生涯不就毀了嗎？同學們見狀，有的跑去找教官；有的在場邊為他緊張；但更多的人只是什麼也不做，等著看好戲。

 

同學A神情擔憂地道：「玧其快道歉吧！學長只是故意鬧你的。」

 

「是啊！對方可是籃球社的最佳射手，我們還要趕去上課，快道個歉趕緊溜吧……」同學B在旁乾著急，希望玧其不要鬧了。

 

「鋼琴天才對決本校第一射手，等等有好戲可看了。」同學C笑著。

 

「我看他只是硬著頭皮上場，彈鋼琴的人怎麼可能會打籃球。」同學D不屑地說。

 

……原先場邊圍觀群眾紛紛交頭接耳，當現場對峙的氣氛越趨凝重，令人不禁屏氣凝神關注他們兩人的動態。

 

「喲～音樂神童、鋼琴天才是吧？不要以為自己很厲害啦，這次學長好心帶你見見世面。來，學弟，我讓你，你想站哪個位置投籃都可以，只要投五球，看誰得分多誰就贏。」學長輕蔑地盯著玧其，彷彿蹂躪螻蟻般輕鬆自在。

 

「真的站哪裡都可以嗎？」閔玧其似笑非笑地瞄了學長一眼。

「嗯～身為學長，禮讓學弟是應當的嘛～」一副好學長的姿態，但話中卻盡是嘲諷，看向跟著起鬨的社員，交換一個頗有深意的眼神。

 

「學弟你先。」說完就不懷好意傳了一記有速度的球給玧其，他雖感意外，但好在穩妥地接住了。殊不知接下來的情勢卻是眾人始料未及。只見閔玧其逕自走到三分線外，將球托起，瞄準籃框中心，唰！球不偏不移地自籃框中心進籃。在場眾人無不感到意外，就連閔玧其的同學們也看傻眼……

 

學長愣了好幾秒，才回神故作鎮靜道：「學弟運氣不錯啊！下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。」

 

輪到學長時，為了氣勢不輸他，也站到三分線外，朝著籃框投球。身為籃球社第一射手，實力還是有的，一樣三分進球。籃球社的一群人歡呼笑鬧著，沒想到過沒幾秒，突然鴉雀無聲，因為閔玧其又進球了！！一樣的位置，一樣拿到三分。這……怎麼可能？連場上的那位學長也不敢開玩笑了，感受到壓力之下，肢體動作似乎有點僵硬。第二次投籃，球碰到籃框彈開了，瞬間變成玧其領先的局勢。之後第三、四球，兩人輪流投籃，都是兩投一進，所以最後一球，要不打平，要不就是閔玧其勝出。隨著場邊觀眾為閔玧其加油應援的聲量越來越大，籃球社那群人臉色就越臭。最後的投籃機會，閔玧其拿到球後沒走向之前站定的位置，反而往後走，直到快要接近中場線了，才喃喃自語道：「這個位置不錯。」瞄了一下籃框、雙手輕托、出手、唰！又一次完美進球，簡直太秀、太汙辱人了！籃球社的人不堪其辱只能叫囂著離場。觀眾叫喊著閔玧其的名字，為他瘋狂，直到教官來了大家才鳥獸散。自此，閔玧其的傳說被迅速散播，連外校也都多少聽聞，也因此被時任籃球社社長延攬加入社團，而那群鬧事的人雖不服氣，但誰能上場比賽仍是以實力作為考量的，也無法多說什麼。加上閔玧其雖是社員之一，但只有比賽需要他時，社長才會讓他參加，為球隊爭取分數，避免不必要的受傷機會，所以一直以來只是籃球社的隱形社員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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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大禮堂社團介紹現場，台下學弟們互相談論著閔玧其的傳說，也已無心觀看台上投影幕播放的籃球社社團招生影片，社員們只做了簡單的補充介紹便下台了。

 

隨著新生訓練接近尾聲，學生會長金南俊上台致詞，宣達本學期安排的各項學生活動，並鼓勵著學弟們在校三年盡量去參與各種活動、去嘗試沒做過的事情，也順便為學生會宣傳，招攬下一屆人才。直到最後說了一句話，讓原本快要坐不住的學弟們突然瘋狂了……

 

「最後，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，我們和首爾女中已談定，預計十二月舉辦一場兩校聯誼暨聖誕舞會。」此話一出，讓正值青春，賀爾蒙爆棚的少年們，光是聽到女校就瘋了，禮堂現場再度吵鬧至極，甚至還有此起彼落的「金南俊，我愛你！」、「會長大人我愛你！」。

 

待新生訓練結束，眾人離場，高一新生則紛紛走到操場上各個社團攤位，學長們也竭盡所能地吸引學弟們目光。

 

「這位帥氣學弟，見你相貌不凡，要不要加入康輔社，有很多機會認識他校女生喔！」

 

「學弟啊學弟～相信學長，會彈吉他的男生最容易把到妹了，來吉他社吧。」原先社團招生就已競爭激烈，更何況看到高顏值的新生，不把他們拉進社團實在說不過去啊……之後要和其他學校進行交流，那可有大大益處啊！所以學長們各個如狼似虎，看到眼前的兩位新生就撲上前一番糾纏，兩人好不容易才脫困離開現場……

 

「那些學長也太可怕……泰亨，你有想參加的社團嗎？」

 

「有，我想去鋼琴社。智旻你應該會加入現代舞社，對吧？」

 

「嗯嗯～不過我也對學生會有點興趣，想去攤位看看。」

 

「那走吧，我陪你去。」智旻笑著點點頭，兩人又去社團擺攤區域繞了繞才回教室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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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社課，由於泰亨找不著鋼琴社課的地方，於是上課十五分鐘了才匆忙進教室。如此舉動當然被正在台前的學長看到了，點了泰亨起來。

 

「那位遲到的學弟，請站起來……對，就是你，剛才大家都自我介紹過了，剩你還沒說。」

 

「喔……大家好，我叫金泰亨，高一Ａ班的，我是閔玧其學長的粉絲，我喜歡學長所以才來鋼琴社的，請大紙叫。」泰亨才剛跑進教室，又被學長叫起來自介，緊張到最後一句不小心大舌頭了。因為閔玧其而來的新生不在少數，但沒有一個如此直白地說喜歡他的，最後大舌頭的部分意外的可愛，他坐在第一排，靜靜地低著頭聽著泰亨的自介。當眾人因為泰亨的「請大紙叫」而笑時，他也跟著笑了。

 

「好……大家安靜一下，接著說明這學期最重要的事情，那就是—五校聯合鋼琴大賽，此次比賽每位新生都要參加，可以自己上場，也可以找別人合作，形式不拘，等報名資訊公布後，我會再發報名表給各位，如果要找人合作的可以先去問對方了。還有，下次上課時請大家帶……」前台學長說著注意事項，但泰亨已無心聽講，只想著等會下課要趕緊去邀請閔學長。

 

社課結束了，泰亨興奮地跑去前排想邀約學長，無奈……閔學長必然是熱門人選，跟他合作等於比賽得名十拿九穩，另外，會加入鋼琴社的人，有的是鋼琴大賽的得獎者；有的則早已拿過各大鋼琴資格鑑定，怎麼還輪得到他這個只是把彈鋼琴當作興趣的人呢？

 

一群人圍在閔玧其座位旁，爭相說著選自己當合作對象的原因。他被吵得受不了，雙手摀著耳朵站了起來，無奈地叫大家站一排，用一句話推薦自己。

 

「閔學長您好，我是去年國內鋼琴大賽中學組冠軍，我不會拖累學長的。」

 

「學長好，我是維也納音樂比賽優等，選我是最佳選擇。」

 

「學長好，我有通過鋼琴鑑定二級，和學長合作是我畢生夢想！」

 

泰亨晚人家一步上台，如今排在最後一個順位。聽到前面都是充滿自信地說著，不是什麼比賽得獎，就是取得某鑑定的認證，覺得自己越來越沒希望了……輪到自己時有點垂頭喪氣，說道：「我不像前面同學這麼厲害，我不會彈鋼琴，但我喜歡閔學長彈琴的模樣，超帥氣的！如果學長能選我，我會用盡全力準備這場比賽的！」

 

大家站在台上等著學長最後決定，只見玧其閉著眼扶著額頭，痛苦掙扎的樣子，最後頭也沒抬，就閉眼隨意地指向其中一人道：「就你了。」眾人目光沿著手指的方向望過去，心中想著學長選的竟是最不會彈、最沒可能、社課還遲到的金泰亨？學長想必是有盤算的，那種天才和我們思考的層面果然不一般啊！玧其聽到一陣騷動，才緩緩張開眼睛，看到大家雖有不甘，但還是紛紛靠攏，過去恭喜一下這位幸運兒。玧其不禁摸著下巴喃喃著：「奇怪，我剛才是指他嗎？」大局已定，反正選誰對他來說都沒差，他自個兒聳了肩，就上前搭話了。大家看學長走上前，就識相地各自散開了。

 

「你叫金泰亨嗎？」

 

看到偶像上前搭話，興奮地像隻小狗搖尾巴。「是！學長好！很高興學長能選我當……」

 

玧其舉起手示意泰亨先緩緩。「噯！別急，我還不一定要選你呢。」

 

聽到學長這句，泰亨眉頭微蹙，低眸喃喃道：「對……以學長能力，自己參加比賽可能還比較輕鬆。」

 

「別擔心，只要你都有按照我們約定的時間出席練習，是有機會一起上台比賽的。」

 

泰亨眼神又亮了起來，激動地抱著玧其說：「學長謝謝你！！我會好好練習的！！」

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的閔玧其，僵在現場宛如一根冰棒，直挺挺地不敢輕舉妄動，被抱到快喘不過氣，才表情猙獰地說：「快……放開我……要……沒氣了。」

 

泰亨鬆手後，仍像個孩子蹦蹦跳跳地，臉上的笑容燦爛地如同驕陽過於耀眼，玧其不敢直視，望向其他地方說道：「下周一、三、五放學後有空嗎？」

 

「有！只要是學長約我，我都有空！」一想到一周有三天時間，可以和學長一起練習，高興到簡直要飛起來了。

 

「咳咳……總之下周一開始練習，學弟我們先交換一下Line吧。」

 

「好，我的ID是TH951230」

 

「嗯嗯……好了！那下周一琴房見。」

 

「謝謝學長，學長再見……啊……他走這麼快的嗎……」泰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，雖然稍感失落，但回想剛才自己能被學長選上，忍不住傻笑著，嘴邊肉都笑到痠了。這是第一次這麼近看到自己的偶像，還跟他說話了，之後還要一起練習彈琴，這都是七年前的泰亨始料未及的事情。那年偶然在電視上看到閔玧其的報導，看著他年紀輕輕就征戰國際大賽，展現華麗又帥氣的演奏技巧，整個人沉浸在樂曲之中，用全部身心詮釋情感豐沛的比賽曲目，達到人琴合一的狀態。那瞬間太美好、太帥氣，自此讓金泰亨成為閔玧其的忠實粉絲，收集著他各大比賽的資訊、報導，也有了想去的學校—防彈一中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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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情不知所起，一往而情深。」———明．湯顯祖《牡丹亭》

 

（琴房）

泰亨一下課就衝到琴房等候了，想著等等可以見到玧其，心中雀躍不已。

 

「喔？今天很準時喔～不錯不錯。」玧其走進琴房，看到泰亨已坐在鋼琴前等他。

 

「學長好～我們今天要彈什麼？」他宛如純真的孩童般望著玧其，不知為何，他的語氣在玧其聽來就像是小孩撒著嬌似的。

 

玧其雙手交叉於胸前說道：「在開始練習之前，想先看看你的程度到哪裡，隨便彈一首我聽聽。」

 

「好，那我彈……學長等一下就知道了。」

 

「開始吧。」

 

泰亨調整了身軀，原先嬉鬧的樣子轉換成嚴謹的態度，正襟危坐面對著鋼琴，深呼吸後，雙手擺放琴鍵上，開始忘我地彈奏……

 

「這是……大黃蜂進行曲？」

 

「賓果！」

 

玧其若有所思地聽著，直到泰亨演奏完畢，才開口：「你之前沒認真學過鋼琴對吧？」

 

「恩，我只是偶爾彈彈家裡的鋼琴，當作消遣罷了。」

 

「也難怪你的基礎稍嫌薄弱，這段時間你要多加練習，才能跟上我的腳步。這樣吧，我每周二、四會在琴房練習，如果你有空，也過來一起練習，剛好這間有兩台鋼琴，你可以一起用。」

 

「哇！真的嗎？謝謝學長，學長最好了。」

 

玧其見泰亨作勢又要伸手抱他，嚇得趕緊伸手阻止。「呀！用說的就好，不要抱我。」

 

泰亨收起停留在空中的手，搔著頭說：「喔喔學長抱歉……我在家習慣跟家人抱抱，所以才這樣……學長不要見怪。」

 

「沒關係，下次注意就好。」玧其摸摸鼻子，轉頭翻著包包，拿出一本琴譜。

 

「這給你，裡面的曲目很適合給你練習基本技巧。」

 

「謝謝學長，我會認真練習的！」泰亨眼神堅定地直視玧其。但玧其受不了這種直視，視線先飄向一旁了。

 

「開始練習吧。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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彈琴，談情

 

於是，每天放學後，泰亨總是往琴房跑。距離比賽的日程越來越近，泰亨的程度在玧其的調教下也提升不少。這一日，兩人照舊在琴房練習著。

 

「來試試這首吧！」玧其拿出一本新的琴譜。

 

「這是……四手聯彈？」

 

「沒錯，四手聯彈需要考驗雙方的默契與整齊度，雖然有一定難度，但若能練習好，成果應該不會太差。順道一提，鋼琴二重奏的型式據傳起源於十六世紀，直到十八世紀，年少的莫札特常和他姐姐一同演奏四手聯彈或雙鋼琴演出，這才讓這型式逐漸在公開場合進行演出。」

 

「哇……學長好聰明，知道好多好厲害喔！」泰亨又是一雙星星眼的狀態，崇拜地看著玧其，他的偶像。這些音樂歷史對學琴多年的玧其而言，本就是理所當然熟知的基本常識，但不知怎地，聽到泰亨如此稱讚，還是藏不住喜悅笑了。

 

「哎呀這沒什麼啦～」玧其雖然嘴上說著沒什麼，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卻出賣了他。

 

「學長好棒喔！」說完，泰亨又伸手抱了玧其。

 

「我不是說……不要……隨便……」又一次沒來由的擁抱，跟他說了好幾次不要隨便抱人，但這人總是聽不進去，在這段時間似乎玧其也習慣泰亨這習性了，每次來練習總是突然抱他，每一次都讓他措手不及。

 

「學長你說什麼？」泰亨頭靠在他的肩膀，裝作沒聽懂地問。

 

他無奈地笑了，「沒事……就抱吧……」抱了一陣子，泰亨才心滿意足鬆開手。

 

兩人並肩坐在鋼琴前，開始練習新的曲子。

四手聯彈不像平常自己一人彈奏時，擁有整排琴鍵的自由。多了一人在旁邊，難免多有限制，彈奏時高音部的左手與低音部的右手也容易碰到。而各聲部的主從關係、音色音量、進入下段的時間點、踏板踩踏、琴譜翻閱等，也需要雙方協調溝通。

 

兩人才剛開始沒多久，就遇到兩手相撞的情況。「泰亨啊～這邊你的左手第一指應該是高音Do。」

 

「對齁！學長抱歉，你的手沒事吧？」泰亨有點愧疚看向玧其的手。

 

「沒事，繼續練習吧。」兩人重新進入樂曲，肢體跟著旋律擺動著，時而共同彈奏；時而如談話般一來一往；有時玧其配合泰亨的主旋律；有時則是泰亨作為伴奏襯托玧其的段落。練習之間，為了互相配合，兩人常常輪流看向對方，確認彼此的想法與動作是否同步。這本來是練習四手聯彈曲目再正常不過的事情，但玧其每每轉頭看泰亨，發現他的眼神總是如此充滿盼望，讓他對視了一秒就趕緊飄走。

 

練習了幾次，泰亨逐漸掌握前半段樂曲的走向，眼睛盯著玧其的時間又更長了。看到玧其為了配合旋律而望向他，下一秒又心虛地趕緊轉移視線的模樣，這次讓泰亨忍俊不禁，噗哧笑了出來，中斷了練習。

 

「你笑什麼啦……吼唷……」

 

「還不是因為學長太可愛，我忍很久了耶。」

 

「什麼跟什麼啦……」玧其一副無可奈何的苦笑著。面對這學弟，總是無法控制自己嘴角上揚的幅度。

 

「重新再來一次吧，這次你不要再笑場了」玧其整理了一下情緒，端正身子。

 

「好的學長～」泰亨笑咪咪地回應著，也擺正身體，雙手重新放到琴鍵上。

 

兩人好不容易彈奏到沒練習過的新段落，這裡作曲家為增添趣味性，讓高音部的左手和低音部的右手交換職責，所以在視覺呈現上，泰亨的左手和玧其的右手會相互交叉，讓演出時看起來就像是兩人互相幫對方彈奏。

 

「學長，這裡的我們像不像在喝交杯酒。」泰亨嘻皮笑臉的樣子。

 

「泰亨，專心一點，你再分心就自己練習。」玧其一愣，隨即故作嚴肅說著。

 

「喔……」垂喪著臉，泰亨沒再多說什麼，兩人也沒互動了。

 

琴房瀰漫著尷尬的氣氛直到練習告一段落，泰亨默默地走到自己書包旁，背對玧其，拿起手機無心地滑著。玧其見狀，回想著是否剛才自己的語氣太重，便走到他的旁邊說道：「泰亨，我不是兇你的，只是距離比賽越來越近，擔心我們的進度會來不及，所以才說話嚴肅了點。」

 

泰亨噘著嘴，看了玧其一眼，再看相玧其那隻白嫩的手，就逕自牽起來了。玧其白皙的臉頰瞬間染上一層紅暈，這學弟怎麼不是抱抱就是牽手啊？有點慌張地問道：「你突然牽我手幹嘛？」

 

只見泰亨一臉認真說著：「學長，你不是說四手聯彈需要雙方的默契配合嗎？如果我們吵架了，怎麼會配合得好？所以為了比賽，我們之間如果有一方生氣或是心情不好，就牽手吧～還記得我奶奶在我小時候時常牽著我的手散步，那時候我覺得奶奶的手很溫暖很幸福，所以對我來說，牽手是一種可以讓人心情變好的魔法。學長……所以你牽了手……還生氣嗎？」泰亨一臉無辜的樣子，仔仔細細端詳著玧其的表情。

 

感受從手心傳來的溫度，的確是一股暖意直達心裡。原本被碰觸就已經很敏感的玧其，如今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手中，還被如此近距離地注視著，有些燥熱，有點想避開這炙熱的目光。

 

「我們繼續練習吧。」玧其沒有正面回應泰亨的問題，就走向鋼琴旁。泰亨眼見牽著的手即將分開，便跟上他的腳步，雙手從背後環抱住玧其。

 

「學長……不要生氣了，我會乖乖練習不搗亂了。」泰亨宛如小孩撒嬌般說著，聽得出來再不安撫，可能等等就哭出來了。

 

玧其這次沒抗拒來自泰亨的投懷送抱，像哄著小孩輕拍著泰亨的手背，緩緩地、溫柔地說：「我們泰亨誤會了，我沒生氣，我們繼續練習好嗎？」

 

泰亨聽聞，便跑到玧其的前方，牽起他的雙手，臉上又再度恢復豔陽般燦爛的神情。「學長不生氣就好！」

 

玧其拿他沒辦法，現在是任由他牽又抱的，連自己也不知到底怎麼了。只能搖搖頭，「你啊……真拿你沒辦法。」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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抿著嘴，是生澀的我們；

允諾著，我付出的所有；

期待著，你看得到真心。

愛笑的你，是我的唯一。

你的擁抱，竟只是濫情……

 

放學鐘聲響起，教室鬧哄哄地。玧其收拾書本，拿起書包離開教室，沒想到一走到門口就被熱音社的社員叫住，談了一下關於期末成發的事情。結束後，玧其心想著不好，遲到又該請那小鬼喝飲料了，想到等等泰亨會是如何數落他，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，快步走去琴房。一到門口，卻發現除了泰亨還多了一人，兩個人在鋼琴旁說說笑笑地，對玧其的到來似乎都沒發覺。玧其心中冒出一些酸楚的情感，只覺心堵堵的，很不好受。

 

「喔？學長你來啦～」泰亨總算瞥見站在門口的他，開心地問候。

 

「嗯。」玧其冷冷地回應，表情不太好看。逕自走到旁邊放下書包。

 

「泰亨，既然學長來了，我就先走囉～」

 

「好～回去小心喔～」說完兩人還互相擁抱了一下。他們的一舉一動玧其都偷偷注視著，因此看到他倆擁抱時，整個人有點僵住了。

 

看到玧其杵在書包前許久都沒動靜，泰亨叫喚：「學長，你要過來練習了嗎？」

 

怎知玧其沒回應他的問題，反問道：「他是誰？」

 

泰亨笑著說：「他喔，是我同班同學朴智旻啦！說想看我這段時間練鋼琴的成果，才跟我來琴房的。」

 

「以後不許隨便帶人來琴房。」強硬的口吻，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。泰亨有點嚇到，心想學長今天心情不好，便靠近他，試探性地勾著玧其的小拇指。

 

「學長……」怯怯地看他反應。

 

「……」被勾著的手指沒有反抗，但玧其依舊頭低低的沉默著。因此，泰亨的手指貼覆著玧其的手心緩緩侵略，直到他們的手掌交疊後，稍稍施力收緊，彷彿在告訴玧其看看我吧，我在你身旁。

 

兩人就這樣握了一段時間，誰也沒說話。

 

氣氛凝重，玧其沉默多時突然開口：「過段時間熱音社要期末成發了，放學後可能抽不出空來這練琴。你這段時間進步很多，應該可以自己練習好，等比賽前一天我們再碰面做最後彩排就好。」說完，手也順勢抽離了。玧其拎著書包，離開了琴房。

 

泰亨一句話也來不及說，眼睜睜看著玧其的背影消失在視線。怎麼回事？學長今天怎麼了這麼突然？牽手也沒用了嗎？學長討厭我了嗎？儘管泰亨心裡有無數的疑問，但能解答之人早已離去，琴房只剩他一人。

 

 

──────

這一日，是學生會與校內幹部的例行性會議，除了學生會成員，班級幹部、社團代表都會出席，平常商討著場地使用、活動協調與宣傳等議題，這次則是特別針對兩校聯誼暨聖誕舞會的議題進行討論。會後，閔玧其走到金南俊旁邊，用眼神示意到外頭借一步說話。

 

一到走廊僻靜之處，玧其便開口說道：「那個朴智旻是你們學生會的？」

南俊心感訝異道：「是啊，怎麼了？」

 

「他……唉算了當我沒問。」

 

「說吧！別吊我胃口了。」

 

「他……有男友還是比較親近的人嗎？」

 

「怎麼了？你喜歡他啊？」南俊瞇著眼，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。

 

「才不是，我是喜歡……」他身旁的金泰亨……後半段話硬生生吞回去沒說出來。

 

「嗯……有貓膩喔～兄弟你現在不想說沒關係，我可以等。朴智旻的話，就我所知，他跟一個同班同學蠻好的，偶爾在走廊會遇到他們走在一起，也常看到智旻帶他來學生會晃晃，好像叫金……」南俊摸著下巴思索著。

 

「金泰亨。」玧其不加思索便接著說出來。

 

「對！就是他！難不成你喜歡的是他？」

 

「我先走了。」玧其如今的臉色可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可怕，丟下這句話，頭也不回就離開了。南俊搔搔後腦勺，不明所以，只能摸摸鼻子回去會議室。

 

是啊……每次在校園上遇到泰亨，身旁總有那個朴智旻相隨，以前只當是他的同學沒放在心上，但為何現在如此在意，我瘋了吧？

 

 

──────

智旻注意到自從上次和泰亨去琴房後，泰亨總是悶悶不樂的，問他怎麼了，也總是說沒事。他了解泰亨的性格，遇到難關總是習慣先藏在心裡，不肯輕易說與人聽，因此，他打算先問問泰亨周遭的人，了解狀況。

 

「可能是鋼琴比賽快到了，和學長搭檔壓力大吧？」直到某位同是鋼琴社的同學如此說道，智旻才想起來還有那位學長可以問，或許是他們練琴過程有點誤會，所以這段時間泰亨才心情不好？待會趁午休時去找學長問問吧。

 

午休鐘聲響起，智旻顧不上吃飯，便匆忙來到高年級的教室門口。有點緊張，喚了坐在門口旁的學長，請閔玧其學長出來。被突然點名的玧其，看見門邊的人，頓時防備心起，臉色凝重，走出教室。

 

「你找我什麼事。」玧其不帶感情地說。

 

「閔學長您好，我是泰亨的同學朴智旻，上次在琴房我們也見過一面……」

 

「我知道，說重點。」

 

「喔……那個，泰亨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，想了解一下你們練琴情況如何。」

 

玧其心想我們練得很好，要不是你出現了，我怎會放泰亨自己練習……「喔？我們練得很順利啊，泰亨有跟你說什麼嗎？」

 

「沒……他什麼也沒說，所以我才來和學長了解情況的，抱歉打擾學長了，沒事我就先離開了。」

 

「等等，你跟泰亨是什麼關係？同學？朋友？還是……戀人？」玧其說到最後兩個字時，眼睛直直盯著智旻，有一點挑釁意味。

 

聽到玧其這般說，智旻有點詫異道：「學長為何這樣問？我和泰亨是很好的朋友，但說戀人……唉我倒希望有誰趕緊把泰亨認領走，泰亨這麼好，只可惜就讀男校，要認識女生的機會不多，所以我們都很期待下周和首爾女中的聯誼。」

 

原來只是誤會？玧其鬆了一口氣，但聽到聯誼二字，不禁挑眉問：「泰亨也很期待聯誼嗎？」

 

「當然啊！學長可能之前參加過不感興趣，但那可是我們升高中後第一次和女生聯誼，當然是超級期待！！」智旻沉浸在和女生聯誼的美好想像中，沒注意到玧其的表情變化。

 

「是嗎？我也突然有興趣了呢……」

 

「學長一起來吧～一定很好玩的，聽說現場有吃到飽的零食飲料，還有DJ會……」智旻興奮地講著，但玧其卻再也聽不進去了，心裡的那個念頭越加壯大…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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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色的琴弦，撩撥的指尖。

太過明目張膽，自始至終的執念。

哼著動人旋律，你是否也動了心？

紙上的音符，唱著兩人的情緣。

要一個愛的證明，卻像斷了的琴弦。

你也想我嗎？即使說好不再想念……

 

自從那日玧其說他沒辦法再來一起練習後，雖然泰亨總是心神不定，但每天放學後還是會來琴房練習。只是二重奏的曲子，一個人練習得再好，也只是枉然。就像一段關係，有來有往才是自然。摸著熟悉的琴鍵，但熟悉的人已不在身旁。泰亨也想過直接去找玧其問清楚到底怎麼了，但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問呢？加上學長都說要忙熱音社的事情了，前段時間已撥空陪自己練習這麼久，如果再厚著臉皮要他一起練習，是否太自以為是了？

 

時間來到一周後的兩校聯誼暨聖誕舞會。進場者不分男女，看得出來都經過精心打扮，十足的自信。現場氣氛也隨著主持人和現場DJ的帶動之下，陌生的男女逐漸卸下心防，輕輕地隨著音樂舞動，或是在場邊熱絡交談。泰亨本不想參與這種活動，心裡想著的淨是下週的鋼琴比賽，以及要如何和許久未見的學長配合演奏。被智旻一路好說歹說，半拖著他才進到會場。

 

怎知一到會場，智旻馬上被幾個女生團團圍住。「泰亨啊～等等我們門口吧檯見，再一起回家吧，等我啊！我……」沒多久智旻的人和聲音就消失在人群之中。泰亨嘆了口氣，正想著去門口吧檯等，一轉頭發現有幾位穿著火辣的女同學看著他。「同學，你長得好可愛，你是高一還高二的？我們都是首爾女中熱舞社的，那邊還有很多我們社團的人，要不要跟我們過去聊聊？」泰亨平常沒和這麼多女生交談過，一時緊張，不知如何答話，正當他支支吾吾地開口：「我……」之時，一隻手攀上泰亨的肩膀，來者說道：「各位美麗的公主抱歉了，這位帥哥已有人預訂，我先把他帶走了。」泰亨看向說話的人，愣住了。

 

「是他……」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，衣領設計則以黑色呈現，左胸前插著一朵尺寸剛好的紅玫瑰。從未見過玧其如此裝扮，泰亨看得出神了。

 

「泰亨？」玧其在他呆滯的神情面前揮舞著手。

 

「是……學長你怎麼來了？」

 

「我不能來嗎？來聯誼認識一下可愛的女生不好嗎？你不也來了。」語意似有調侃意味。

 

「學長我沒那個意思……還有，我只是陪朋友來的。」

 

「你朋友呢？」

 

「他剛剛被一群女生帶走了。」

 

「嗯……既然如此，要不要和我跳一支舞？」

 

突如其來的提議，讓泰亨有點不解。「學長……你來這，不是要認識可愛的女生嗎……」眼眸下垂，有些喪氣。

 

「可是拜某人所賜，再可愛的女生，我現在也無動於衷了。」玧其笑著直視眼前的他。

 

泰亨看著玧其，這是第一次能和學長對視這麼久，學長視線還沒移開的。學長為何現在出現在他面前？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？許久未見他竟然變得更好看了……心不受控制地狂跳。腦袋太多的想法和情緒，以致於泰亨難以做出反應，只是一直看著玧其。

 

此時背景音樂換了一首抒情歌，前奏響起，玧其牽著泰亨的手，舉起手，說道：「走嗎？」泰亨雖有些遲疑，但還是點了頭。兩人緩步進入舞池。

 

……是的，請記住，有時謊言會試圖將我們分開

(Ya, ya, ya, ya) 試煉試圖欺騙我們，但

那時，專注於我

我們在黑暗中就夠了

在稍縱即逝的謊言中

如果我們在一起，再無邊際的迷宮都會變成天堂

牽著我的手，不要放開……

——防彈少年團《Love maze》

 

音樂結束，舞池的人陸續離場，再也沒有牽手的理由了。鬆開手，趕緊離開才是對的吧？泰亨不捨地放開因兩人體溫帶來的溫暖，卻馬上被反握回去。

 

「怎麼放手了，你不是說牽手會讓你心情變好嗎？」玧其疑惑地說著。

 

「結束了，沒有理由再牽了。」音樂結束了，練習也結束了，對你的暗戀也……

 

「如果我說這只是開始呢？」背景音樂已悄悄開始另一首樂曲，舞池再度湧現人群。

 

「什麼開始？」

 

「二重奏的開始。」

 

「什麼啊……這首分明不是二重奏……」一瞬間，泰亨感受到有異物抵著他的嘴唇，下一秒才意識到那是學長的唇。柔軟的觸感、溫熱的氣息，和那股帶有侵略的力道，這是閔玧其，他喜歡多年的偶像，也是他暗戀的對象。

 

玧其吻完像做壞事得逞地笑著，看到泰亨整個人僵住了，便說道：「怎麼了？都給你牽手抱抱這麼多次了，換我親一次就不可以嗎？」

 

「不是……學長你這……是什麼意思？」泰亨摀著嘴，不敢置信。

 

「你都上我這個鋼琴天才一對一的加強班這麼久了，還不清楚二重奏的意思？」

 

「不是那個……唉呀就是……學長你……為什麼親我？」

 

「看來你還是不懂啊，都怪學長我前些日子太忙了，下周開始再好好教你一下。嗯……距離比賽還有幾天，應該來得及的。」

 

「……」泰亨覺得學長此時就是故意玩弄他，怎知他的內心可是混亂不已。

 

「學長又把我當小孩玩……」

 

玧其寵溺地摸著泰亨的頭，說道：「我們泰亨最可愛了。」

 

 

──────

明天也會和今天一樣愛你

 

到了比賽當週，玧其又回到琴房和泰亨一起練習，兩人的相處模式也回到先前的狀態。只是隨著比賽日的接近，意味著能一起彈琴的日子越來越少了。泰亨心裡不免感到惆悵。

 

比賽當日，參賽選手來自五所明星學校，數十人齊聚一間大禮堂，對沒參加過鋼琴比賽的泰亨，一看到這麼多人，簡直緊張到狂流手汗，不時搓手，此時玧其剛從報到處填好資料回來。

 

「緊張嗎？」

 

「超級。」

 

「回想起我小時候，第一次參加鋼琴比賽，也是跟你一樣緊張。」

 

「學長那時怎麼排除緊張感的？」

 

「我坐在鋼琴前，想著老師曾經對我說過的話：『舞台上，只有鋼琴和你，就跟練習時一樣啊，所以不用緊張，鋼琴也會偷偷幫你的。』」

 

「學長的老師，聽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。」

 

「是啊～我很感謝她……現在，我想把這句話修改一下，送給你。」

 

泰亨點點頭，期待著。

 

「舞台上，你有我，就跟練習時一樣啊，所以不用緊張，我也會偷偷幫你的。」玧其望著泰亨，輕輕摸著他的後腦勺。讓他心中頓時有股暖流產生，迅速流竄整個身體。「謝謝學長，我似乎沒那麼緊張了」

 

看著前面幾組參賽者的演奏，腦海回想起七年前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閔玧其稚嫩的模樣；七年後，能和他的偶像一起擁有這段相處的回憶，最後一同登台演奏，真的很幸福。只可惜比賽過後，似乎也沒什麼機會再和學長相處了……也罷，至少還是同個社團，每週社課還是能見到面的，偶爾在走廊遇到還是會打招呼的吧……

 

「走吧泰亨，換我們上台了。」直到玧其一句話，才打斷泰亨的胡思亂想。

 

兩人坐定，互相交換眼神，從泰亨開始一個小節後，玧其順勢跟上，彷彿應和著泰亨的旋律。樂曲中泰亨的主旋律逐漸增強，在背景始終有一段穩定的音律輔佐著，那是玧其的低音部；到了曲目中段，由泰亨負責的高音部由強轉弱，僅作為點綴，以凸顯玧其的低音部沉重不安的旋律；最後結尾，高音與低音聲部輪流唱和，音符之間十分緊密，像是兩個戀人互相對唱，表達互相思念、纏綿悱惻之情。當最後一個音飄盪、消失在整個空間後，台下評審與參賽者無不起立鼓掌。

 

其中一位評審在評分時，好奇地問道：「不好意思請教一下，這首曲目是閔玧其先生您的自創曲嗎？」玧其在鋼琴界是名人，自然評審也是以禮相待的。

 

玧其不慌不忙地，拿著典禮主持遞過來的麥克風，說道：「是的，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寫四手聯彈的曲子。」

 

「原來如此，看了您報名資料上寫著自創曲，還以為是寫錯了。聽完您們的演奏，不得不肯定這是一首絕佳的曲子，請問這首是否尚未命名？」

 

「其實是有名字的，取名為《今明》。取自蘇東坡《水調歌頭·明月幾時有》一闕詞中：『明月幾時有，把酒問青天。不知天上宮闕，今夕是何年』的今、明二字。以此表達相愛的兩人，明天也會和今天一樣想念著彼此，並取用原詞中『但願人長久，千里共嬋娟』的含意，延伸成戀人不論在何處，都能永結同心之寓意。」

 

「果然是閔先生，創作樂曲的功力又更上層樓了。」

 

「不敢當，是您過譽了。」

 

「謝謝閔玧其與金泰亨兩位的演奏，請至台下稍作休息。」典禮主持一旁說道。在觀眾掌聲中，兩人謝過評審後，便下了台。

 

 

──────

Overture

 

回到台下座位，兩人輕鬆地交頭接耳談論著剛才台上的一切，彷彿整個禮堂只剩他們兩人。玧其笑了一下，好像突然想到什麼。

 

「泰亨啊～今天是你生日對吧？」

 

「學長你怎麼知道？」

 

「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了。」

 

「我有嗎？」

 

「咳咳，那個Line ID。」

 

「哈哈哈被發現了。」泰亨搔搔頭，有點不好意思。

 

「想要生日禮物嗎？」玧其以寵溺的眼神看著他。

 

「想！學長要給我嗎？」泰亨興奮地問著。

 

「你已經有了。」玧其摀著嘴，臉突然紅了起來。

 

「什麼？有什麼？」泰亨一臉困惑。

 

玧其湊近泰亨的耳朵，用氣音說著：「我～」

 

玧其說完紅著臉，馬上坐回座位，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。

 

泰亨從沒想過在有生之年聽到「我」這個常用字，竟會有如此害臊的一刻。

 

兩人就這樣維持兩張紅通通的臉，看向對方，對視而笑。

 

「學長你是不是喜歡我？」他故作嚴肅地問，但還是破功笑了出來。

 

「都已經演奏完二重奏，還公開表白了，你還不知道嗎？」玧其搖了搖頭，但嘴角始終維持著上揚的角度。

 

「有嗎？剛才評審不是只問你自創曲的名字……」泰亨似乎意會到什麼，語速變慢了。

 

「想到了吧，小傻瓜。」玧其輕輕捏著泰亨的臉頰肉。

 

「今、明」二字意即兩人的姓氏「金、閔」。加上玧其在解說時特意提到「相愛之人」，把原本蘇東坡對胞弟的思念，挪用成他對泰亨的思念，並傳達希望此情此景能長長久久，永結同心。若非對泰亨有意，怎會創作這首曲子，選擇兩人四手聯彈呢？

 

兩人注視著對方好長一段時間，直到其中一方害羞瞥向別處，兩人才又忍不住笑了出來。此時台前正宣布這次比賽的名次。

 

「最佳優勝，金泰亨、閔玧其！恭喜兩位。」兩人高興地互相牽起對方的手，走向台前。典禮主持唸著評審團的評語：「自創曲《今明》音律優美，實屬佳作。兩位演奏者配合絕妙，默契十足。從旋律中可感受到戀人之間對彼此的重視與思念，讓人聽了都想談一場戀愛。」聽到最後一句話，眾人都笑了，熱烈的鼓掌聲不絕於耳。

 

兩人牽著手，在眾人面前舉起手，深深一鞠躬。

比賽落幕了，但屬於兩人的二重奏……

「如果我說這只是開始呢？」

 

The Fin.

The Overture begins.

 

 

後記：

當時看到這個題目就想到閔玧其了，只是另一個主角遲遲未定。後來查了飛咻物料，覺得在玧其面前的泰亨，性格憨憨地很可愛，兩人之間的化學反應很棒，就此定案寫飛咻了。說實話，「二重奏」這題目第一個碰出的靈感是18禁的那種(咳咳)，後來想起團體寫真防彈有拍攝校園主題，那時候我在限動發布了每位成員的人設，例如閔玧其是鋼琴社長兼籃球社的傳說人物，就想著可以此拓展劇情，加個音樂性的比賽，就能展現二重奏的故事了。對音樂領域外行的我，只能參考自己對以前音樂課的印象，還有上網搜尋較專業的資訊(四手聯彈的部分)來補足，所以如果對音樂部分有誤解之處，請各位大神不吝指教。另外，因為自己很喜歡雙關和藏頭詩的趣味，所以在文中放了一些巧思，就留給各位讀者自己發掘囉～

這次是第一次寫了飛咻，也是第一次字數這麼多的一篇。因為本命是南俊，就私心讓他客串這篇。而智旻也跟著泰亨出場了，畢竟95 Line一定要一起的～未來也想在這個平行宇宙，在防彈一中的校園，繼續把七位成員的故事拓展下去，有興趣的請持續Follow我～

 

備註：

1.          《Love maze》中文歌詞翻譯自Google。

2.          二重奏包括雙鋼琴和四手聯彈的型式。

3.          Overture通常指歌劇的序曲，也有主動提議、示好之意，在此引申屬於兩人的故事開始了。特別一提，查了單字意外發現非常貼合劇情後段，玧其主動來示愛的情節，便決定用它了。